安徽省庄子研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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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网络 时间：2023/2/6 点击：595
庄周梦为蝴蝶：如是则蝶非蝶，周非周了吗？
作者：多雪的春天
2023-02-05 09:17江苏
很多人读《庄子·齐物论》，都认为齐物论是“齐物”之论，我却一直认为齐的是“物论”。如果说是“齐物”，那一定要破尽物我的分界，这破得了吗？庄周梦中物化了，分不清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了，一觉醒来，庄周还是庄周，蝶还是蝶，物理学的分界是物化不了的。
如果齐的是天下的“物论”，那就是诸子百家、彼此是非、皆是师心自用，都不是绝对真理。如是而论，公孙龙的小宇宙是公孙龙的成心，墨子的小宇宙是墨子的成心，此一是非，彼一是非，都是人间智慧的梦影，谁也不是主宰者，谁也不是绝对真理；在真理的认知上，要破的就是彼与此、是与非、物与我这些先入为主的“成心”，则蝶非蝶，周非周。破的是意识上的对立，而不是生物学属性。
这一切还是要从庄周梦蝶的寓言说起。
《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周曾经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蝴蝶欣然自得地飞舞，自己觉得很惬意！不知道自己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起来，方才惊愕又回到了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庄周呢？但是，庄周与蝴蝶必定有分别，有分别而分不出物我彼此，这就叫做物我化一。
庄子想说明的是，对立物可以化为一，你认为有分别，是因为各自立场不同，但是，这不妨碍对立也是一种假象，对立也许只是一个幻觉中的幻觉，一个影子中的微影，一只庄周梦中的蝴蝶。
我相信庄子并不打算说自己就是一只惬意飞舞的蝴蝶，庄周化蝶，也只是一场梦境；他是在对《齐物论》做结语，天下的是是非非，人生的是是非非，都是一体二分的错位，所有的对立，都是人类认知上的一种幻像；我们各自认为的真理，没有高下之分，不存在错对之辩。人类社会历经了五千年，无论是西方哲学，还是中国传统哲学，辩出了一个是非吗？辩出了一个绝对真理吗？
梦蝶的寓言是《齐物论》的最后一节，但是，以庄子的笔法，不必然是全篇的总结，庄子内篇的文字，每一节都是关联的，也是平行的。
从通篇看，庄子主要齐的是名家的一种分割对立的思维模式。名家可以说是中国形式逻辑的祖宗，彼是彼，不可以是此，此是此，不可以是彼，这是形式逻辑的规则，这么一规则，道就失去了逻辑根基。对名家来说，存在者不是彼，就是此，这就是公孙龙说的“物莫非指”，一个可以指认的存在者，当然是感觉的认知对象，有形有色，往马棚一指，呼白马出来，出来的断然不会是黑马，这就是形式逻辑的规则。
道能指吗？往天上一指，道出来，那肯定没反应。但是，在庄子看来，你说的彼与此，是与非，都是相对的，在“你”对方是彼，在“对方”你也是彼，人人皆彼，人人皆此，人人皆是、人人皆非，那谁是真理呢？谁都不是，既然谁都不是真理，人人平等就是真理。
在天地自然的终极讨论中，没有谁战胜谁的问题，人类的一部哲学史，是众多大师共存的文化史，即便是对立的观点，也一样共生共存。所以，在终极学理上，名辩之学，是非之论，皆可以休矣了，天下的是与非，然与不然，皆无所不齐。
那什么是物化呢？
说的是物我两忘，既然是非出于成心，则至人无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自己的成心，不过是别人的非，那么别人非你什么也完全无所谓了。《庄子·天道》：“昔者子呼我牛也，而谓之牛，呼我马也，而谓之马。”呼我为牛就成了牛吗？当然不会，物我两忘不是物理学的，只是一种精神上的破境，破了小宇宙的一种精神上认知。没有是与非的争扎，少了几多自以为是的苦恼。
所以，蝶非蝶，周非周，并非周物化为蝶，而是不以周之“成心”与天下对立起来，天下皆周，则天下无所不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