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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庄子研究会 时间:2017/5/26 点击:1554
浅谈庄子《逍遥游》中的几个哲学问题
申国君
一、“大鹏之境”不逍遥
于丹教授在她的《<庄子>心得》(自序)中说:
但愿千心万心,有感有悟,性情所至,以庄子之名给自己一些华丽豪迈的梦想,让生命境界摆脱“有用”事功,化为鲲鹏,畅意一回天地遨游……
显然,于丹教授是把鲲鹏之境,看作“逍遥”之境了。
台湾大学哲学系傅佩荣教授说:
在“大鹏南飞”寓言中,庄子提到一些小东西对大鹏的讥讽,正好可以反映凡人如何看待像庄子这样的哲学家。(傅佩荣《向庄子借智慧》,中华书局,2009年4月北京第1版)
这里傅先生用“大鹏”比庄子,用“一些小东西”比 “凡人”,很容易看出,傅先生也把“大鹏”之境,看作是所谓的“逍遥”之境了。
作者先写了鲲鹏(从开头到“而后乃今将图南”)。先写其大:“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为了增强真实性,同时也为加强文章的生动灵活性,作者还直接引用了《齐谐》中的文字,再写其飞:“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这里,一个“徙”字,说明它的高飞南去,是迁徙,是搬家,是它的生存需要,不是“自由地”飞来飞去;而且它需要飞到很高,要达到这样的程度: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色正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这是从大鹏下视的角度来写的,真实,生动,形象。
大鹏虽然很大,飞得也很高,好像还很让人羡慕,但是它并不“逍遥”。因为它需要凭借很重要的条件,下面作者的“议论”就明确地说明了: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作者在议论中,也没有忘记生动的譬喻,阐述了“大”与“厚”的因果、条件关系。又马上说到“大鹏”:九万里之高,风才够大;背负青天,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
这就是“大鹏”要南飞的条件。它“逍遥”了吗?非但没有,而且所限最多,实现最难,两个“而后乃今”,无疑突出了“条件”的重要性。忽略了这段议论文字,就要被大鹏所谓的“高”“远”表象所蒙蔽。
二、小虫之“笑”是“自得”
作者写完了“大”的鲲、鹏之后,转向“小”的蜩、学鸠、斥鴳等虫(蜩与学鸠笑之曰……小大之辩也)。
这里,作者首先用了一个“笑”字,这个“笑”,有人说是“讥笑”(傅佩荣《向庄子借智慧》中华书局,2009年4月北京第1版),也有人说是“嘲笑”(张远山《庄子复原本注译》,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2010年8月第1版)。但笔者以为更多的是“自得”之笑。为什么“自得”?因为蜩和学鸠都觉得自己是“快乐”的:“决飞”,说明它们认为,自己的飞跃和大鹏比是迅速敏捷的;尽管“时则不至而控于地”,但也不以为然,“而已”,就表明了它们的平和达观心态;它们也绝没有“九万里而南为”的必要;它们生活得也很恬淡自得,一日三餐,吃得饱饱的,这不正是许由说的那种“偃鼠饮河,不过满腹”的境界吗?
接着,得出“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的结论。
然后,通过汤、棘的对话共识,再次说到鲲鹏,又一次近距离地用斥鴳和鲲、鹏的“小”“大”对比,又引出了一个“笑”,这个笑,同样是“自得”之笑。斥鴳的“自得”,较蜩和学鸠又进了一层,因为蜩和学鸠只是“饱腹”之乐,而斥鴳却有“精神”之乐。它的上下“腾跃”,虽不过“数仞”,但它自己已感到是在“翱翔”了,而且它认为这就是“飞之至也”,即飞翔中的最得意境界了。这又合乎甚至高于许由的所谓“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的境界了。
最后一句,戛然收束:“此小大之辩也”。这句既是“斥鴳之笑”的收束,又是“蜩和学鸠之笑”的总结——大小虫鸟都已经说完。
“此小大之辩也”。这个“小大之辩”,辩了什么?至少我们可以知道:第一,“大”的和“小”的,有时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所谓的“长处”和“短处”也都是相对的,没有必要用自己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比;第二,“大”的可以飞得很高很远,看起来很潇洒,很快乐,让别人眼热,其实未必然,因为“大”有“大”的“难处”,它需要更“大”的凭借;小的飞得虽然很低很近,但是它感到了满足和快乐,甚至是“精神”上的快乐。当然,这些“小”的,也还没有达到“逍遥”之境。
三、逍遥之“德”是“天德”
写完了大小虫鸟,再写人(“故夫知效一官”……“犹有所待者也”),又从“自视”者、不计毁誉“定乎内外之分”者和“御风”“泠然”者三个“境界”,阐述了他们也都没有达到“逍遥”之境。
为什么他们还没有达到“逍遥”之境?因为“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者,他们的知、行、德,都是“自视”而已,其实也不过像那些“自得”的鸟虫一样;尽管宋荣子已经做到了不计毁誉,而且能“定乎内外之分”,但这只能说明他看透了荣辱,也合理地对待了“内外”之事;至于列子,写了他如何倚待“外物”。三个境界,分别是一般意义上的德行、如何看待荣辱和“内外”事情、如何对待“外物”,由小到大,由具象到抽象,由特殊到一般,层层提升,阐述了虽然已经是很少人能做到他们这样,但他们也都没有达到真正的“逍遥”之境。
关键在于前两个层次的“德”,还不到家。什么才算是到家了呢?道家“提倡每一个人遵循内心的道德”(于丹《<庄子>心得》)。而庄子又说:“虚无恬淡,乃合天德”。合一君之“德”和宋荣子之“德”,显然还远没有达到“天德”的境界;列子不算“逍遥”,是因为“犹有所待”。
四、尧与许由“道”不同
作者写了“尧让天下于许由”的故事,意在阐述如何才能做到“无名”。这里关注的是“内心”。
正如于丹教授所言:“尧被中国古人认定为圣人之首,是天下明君贤主的代称”(于丹《<庄子>心得》),他的价值观,首先符合的是“儒家”的“入世”思想。所以,尧看到许由有能力,就要把天下让给他,让他代替自己治理和掌管天下,为天下人谋求更好的生活。但是,许由和尧却是两种价值观的人,尧想的是如何把天下治理好,造福天下人;而许由想的却是如何让“自己”的生命更精彩。一个是儒家的价值观,一个是道家的价值观。
于丹教授还说:
儒家思想在社会这个尺度上,要求人担当;但道家思想在生命层面上,要求人超越。担当是我们的一份社会职责,超越是我们的一个生命的境界。(于丹《<庄子>心得》,中国民主法治出版社,2007年2月第1版,2010年4月第6次印刷)
尧和许由就是这样“道”不相同的两种人,他们所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所以许由既不想去担当这个“社会职责”,更不想图这个“虚名”。他的生命境界如那“鹪鹩巣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之求是也。
这也就有了下文的“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就算厨子不去做厨子的事情,也轮不到我这“不相干”的人来代替呀。就是说,即使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不想再尽职尽责了,我这根本就不想这事的人也不会去做的。
看来,不仅仅是如何看待一个“名”的问题,是因为尧和许由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同“道”之人。
五、“神人”的形象告诉我们:人的内心是神秘而具有无穷力量的
“神人”的故事(“肩吾问于连叔曰”……“窅然丧其天下焉”),阐述了如何才能做到“无己”。这里发现的是“内心”。
首先,作者通过对话的形式,为读者塑造了一个“神人”形象:其形:“肌肤若冰雪,淖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内”,写了神人的高洁、宁静、超凡脱俗,这正是作者心中道家的境界。其心其神:“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这是用夸张的手法,极言神人的内心和精神具有无穷的力量。说到人的内心,人们常常想到雨果的诗句:比大地更宽广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广的是人的胸怀。
作为哲学家的庄子,此时能够认识到人本身的重要意义,认识到人的内心和精神的无限宽广、无穷力量,这实在是难能之处。
“之人也,之德也,将旁礡万物以为一”,是在说道家之“心”可“齐物”。
正因为“齐物”,所以“物莫之伤”;正因为“齐物”,所以“不以天下”和“物”为事;正因为“齐物”,所以“其尘垢秕糠”“犹陶铸尧舜”。自然也就 “无己”“无为”了。
同时说明:不相信“神人”的力量,就是没有智慧的人!
六、“无用”有时是“不用”
作者通过写“大瓠”和“不龟手之药”,阐述了:物,大有大的用处,小有小的用处;看似小用,实则大用。再通过写樗树、狸狌、犛牛和鼠,阐述了:物,各有所能,各有所用;看似无用,实有“无用”之大用。告诉人们:“顺物自然,随其所用”,才是“大道”之境。所谓“无用”,有时只是“自己”不去“用”罢了,这也正是道家的“无功”境界。这里强调的是,人要做自己尤其是自己“内心”的主宰。
(作者联系方式:地址,内蒙古赤峰市喀喇沁旗锦山镇艺术中心大楼喀喇沁旗历史文化研究室 电话:13947634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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