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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庄子“乘物以游心”的精神意蕴

来源:《西安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时间:2023/5/16    点击:568



论庄子乘物以游心的精神意蕴

 

 

 

庄子之学内涵丰富,涉及宇宙观、认识论、人生观、政治观、美学观等,其中“乘物以游心”(《庄子·人间世》,以下同书,只注篇名)精神体现了庄子哲学中所蕴含的人生智慧。这里涉及一组对立的哲学概念,即“物”与“心”,自古以来,许多哲学家陷入心物二元论的窠臼,而在对立中寻求和谐与同一,这不仅是庄子哲学的大智慧,也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所在。庄子的“乘物以游心”并不是超然物外的空想,也不是精神乌托邦,而是实实在在以尊重自然规律为前提,以承认人的客观实在性为基础,在世俗生活中实现的精神圆满。“倘若断绝世事、悬著于虚空,不仅漠然于生生之道,逍遥亦将无所依托而流于主观冥想或虚寂枯槁矣。”庄子之游是精神与物质的有机结合,是“乘物”与“游心”的有机统一。

 

庄子之“乘物”的层叠结构

“乘物”是人生存的基础,也是“游心”的前提条件。“乘”即顺从、顺应,“物”在庄子哲学中的含义极广,甚至在不同的篇目中所表达之意也不尽相同。“在庄子那里,这‘世间万物’,‘世道’‘人心’,可以‘一言以蔽之’而称之为‘物’。”显然,“乘物以游心”中“物”有多个层面的含义,因此“乘物”也有多层结构。

“乘”自然层面之“物”

自然界的万事万物是最基础的存在,庄子多用“万物”一词表达自然层面之“物”。如:“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齐物论》),“万物群生,连属其乡”(《马蹄》),“万物一齐,孰短孰长”(《秋水》),“万物云云,各复其根,各复其根而不知”(《在宥》)等。可见,“万物”是一个一般性概念,代指自然界中的一切事物。除此之外,“物”还指自然中的具体事物,包括自然景观、自然气象、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等。如:“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逍遥游》),“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逍遥游》),“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逍遥游》)等。“鸟”“风”“海”“天池”等自然界中的具体事物都是“物”。这万事万物形态各有千秋、生命各有长短,自由自在地生活于天地之间,绽放自己的独特光彩。人作为宇宙自然中的渺小存在,其生存和发展都离不开自然,必然要与天地同一、与万物共生。“乘”自然层面之“物”讲求顺应自然之节气、万物之生息,以关怀、智慧的眼光看待万物,以包容、宽阔的心胸拥抱自然。

“乘”躯体层面之“物”

人之所以能遥望星空,去追寻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世界,原因在于“人心”有所依附,它依附于有形有限的躯体之上,这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大患”。人们的肉身之躯是有限乃至是苦难的。生死问题是人们忧心甚至恐惧的事情,但是“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大宗师》)人之生是自然赋予的,人之死是自然地安歇,既善生又善死乃是“大道”。

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人的样貌、身材、体格也存在许多差异。庄子描绘了许多肢体残缺、形貌丑陋的人,如相貌丑陋的哀骀它、被砍去脚趾的叔山无趾、只有一只脚的申徒嘉等。庄子假托鲁哀公询问孔子哀骀它是个什么样的人时说:“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德充符》)面对孔子的质疑,叔山无趾说:“今吾来也,犹有尊足者存,吾是以务全之也。夫天无不覆,地无不载,吾以夫子为天地,安知夫子之犹若是也!(《德充符》)申徒嘉面对子产的刁难时慷慨陈词:“鉴明则尘垢不止,止则不明也。久与贤人处,则无过”,“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德充符》)

“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德充符》),这些主人公虽身形有缺,但都凭借内在的德性、修养而赢得人们的尊重和喜爱。“内在生命圆满充实的人,即便其外形是‘恶骇天下’,也不会遮掩其人格之美。”“乘”躯体层面之“物”就是尊重、爱护自然赋予的生命、躯体。

“乘”社会层面之“物”

人活于世,必然处于各式各样的关系之中,这看似是一种开放,实则又是一种限制。正如马克思所说:“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首先,人斩不断血缘亲情这一自然关系。“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人间世》)孩子爱自己的父母是一种自然天命,这层浓厚的血缘关系在客观上是不会变的。其次,人不可能脱离群体而独自生存,不可避免地生活于社会之中,难以摆脱纷繁复杂的社会关系。人在社会中生活,就不可避免地参与社会政治。“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人间世》)。不同的身份、位置有不同的责任与义务。

而现实却不是那么恰如其分,过犹不及、倒本为末的人数不胜数。“自三代以下者,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骈拇》)在夏、商、周三代之后,人们逐渐为名利所困,将追求名、利这些外物视为生命意义而忘记自然本性。那么应该如何体道而顺政治与人生呢?“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秕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孰肯以物为事!(《逍遥游》)连叔说神人身上的尘垢糟粕就能陶铸成尧舜的功业,他哪肯庸庸碌碌地以料理天下作为事业。“夫有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在宥》)庄子认为坐拥天下的人,看似荣华显赫,实则为天下所累而难以做自己的主人,而若是连自己的主人都做不了,更别说做天下的主人、主宰这万事万物了。

庄子将天下的政治事物以“物”称之,表达了一种超然物外的政治观。“乘”社会层面之“物”就是要看清社会现实、化现实中的被动为精神上的主动,活得通透逍遥,在世俗的丛林中走过而片草不沾染身心。

“乘”观念层面之“物”

人有独立自主的意识,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观念、想法。“知士无思虑之变则不乐,辩士无谈说之序则不乐,察士无浚评之事则不乐,皆囿于物者也”(《徐无鬼》)。思虑之变、谈说之序、浚评之事都是外物,正是这些身心之外的、凡事的干扰,使人陷入忧愁和烦劳之中。不仅如此,“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于己也”(《在宥》),俗人都比较固执己见喜欢别人赞同自己,不喜欢别人反对自己或存有不同的看法。这种喜同恶异的心理容易产生是非矛盾和理论纠纷,也易引发从众现象。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各家各派各抒己见、各执一词甚至相互攻讦、非难,妄图争出是非对错以证明自己观点、理论的正确性。孔子主张恢复周的礼乐制度,强调仁、义,墨子主张“兼爱”“非攻”,名家讨论共相问题,法家探讨治国之道等。庄子则认为百家皆是“一曲之士”,“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天下》),他提出“齐物”,主张齐是非,“接万物以别宥为始”(《天下》),超然是非之外,避免陷入争长论短这一深不见底的泥沼。“乘”观念层面之“物”就是有独立思维的能力,不人云亦云,不去责问孰是孰非,不言不辩,真正以包容的胸怀接纳百家之言。

 

庄子“游心”思想的三重维度

人心依附于有限的形体但不囿于形体,人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超越形体对于心灵的制约和掌控,到达“以游无穷”的生命境界。庄子特别突出人心所蕴含的巨大能量,它能使人跨越一切物的限制,从有限到达无限、从有形到达无形,从而进入真正自由逍遥之境。不论处于何种境地、不论面临何种困难,人的痛苦和不幸都不在于物,而在于内心。庄子“游心”就是获得心灵的大自在,这个自在没有时间、空间的限制,在任何条件、情况下都可以保持内心的平静、愉悦,人间世无不可游,天下事无非游也。当然,庄子所说的自在不需要抛弃形体,也不用脱离世俗,真正的大自在是身心的和谐与同一,是在凡尘之中遗世而独立。

 齐万物

庄子在《逍遥游》中描绘了一种理想境界——“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以游无穷”即是“游心于无穷”(《则阳》),也是心灵的大自在,在客观条件不变的环境下,追求心灵的自由,在精神之海中徜徉。陈鼓应对庄子的“游心”有透彻的理解:“庄子所谓游心,乃是对宇宙事物做一种根源性的把握,从而达成一致和谐、恬淡、无限及自然的境界。”庄子之“游”的重要本质是“游心”,是一种超脱“物”的限制的生命能量的无限扩充,而达到“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为一”的同体感。

“齐万物”是“游于心”的前提。庄子揭示了事物的相对性,小大之分、有用无用之分、长短时之分是相对的,而非自始至终的绝对。庄子的蜩、学鸠、斥鷃嘲笑鹏,它们没有达到鹏的高度,无法理解鹏的行为,此乃“小大之辩”(《逍遥游》);“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时间与寿命,时间也非绝对;宋荣子嗤笑胜任一官半职、受人信任的人,他能认定自我与外物的区别,不追寻世俗虚名,列子乘风而行,但终归有所凭借,在这之上还有至人、神人、圣人更高的人生境界。可见,世间没有绝对界限,没有绝对的是非之分,总是用执着的“知”去看世界,如此不仅看不到世界的真貌,还会被困在执着与偏见之中。偏于一隅、执着己见只是虚妄。“主体的精神要以超功利、摒荣辱、绝是非、无善恶的态度与物自由交往,才能以物观物、神与物游。”心居俗世之人酷爱争是非、论长短,终日劳役不息,累于外物;心居天地之人,游心于惔而浑不知是非长短、世俗功名、善恶美丑,超脱有限束缚,获得心灵的无限自由。

明生死

庄子对于精神自由的强调会使人产生一种误解,认为庄子不关注人的身体、甚至蔑视形体,但其实,庄子认为物是基础,心依于形,“操有时之具,而托于无穷之间”(《盗跖》)。一方面,“备物以将形”(《庚桑楚》),保存、善待形体是修养真心的基础,任何作贱身体、弃绝生命的行为都是有失偏颇的。“形劳而不休则弊,精用而不已则劳,劳则竭”(《刻意》),过度的劳动、工作和思虑是对身体的摧残,所以应劳逸结合、修养身体、保存精力。人们需要适当的物质来维持基本的生存、生活需要,而过度的物质欲望则是需要摒弃的,“弃事则形不劳”(《达生》)。另一方面,“用心不劳”(《知北游》),精神游于无穷,顺应大道,则会使我们的官能通达洞彻、身体舒适康健。“邀于此者,四肢僵,思虑恂达,耳目聪明;其用心不劳,其应物无方”(《知北游》)。因此,身心相互作用,彼此给予正向影响,到达身心的和谐与同一是大道所在,“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达生》)

人生对于整个宇宙而言是短暂而渺小的,“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知北游》)我们的寿夭似乎无关乎宇宙,“虽有寿夭,相去几何?(《知北游》)我们的寿命长短在更广阔的视域中相差无几。那么死亡的本质是什么呢,人对死亡应抱何种态度呢?庄子看透自然万物的生息变化,无生有、有复归于无,世界处于运动变化之中,人的生死亦如此。在庄子看来,生死首先是道的作用:“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至乐》)。物生于道而死亦循道。因此,生死是自然规律,人力无法干预,正所谓“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达生》),“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大宗师》)生死就像昼夜一样循环不息:“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知北游》)。生死是循环而衔接的,乃至自己的妻子死去,仍能鼓盆而歌。基于以上种种生死观念,庄子以为生死就是道体、自然,死亡或许不是件坏事而是件幸事:“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刻意》)。所以在庄子这里,肉身的生死是大自然的喘息,是大道的波澜。

吾丧我

庄子在《齐物论》中通过一些寓言点出了离形去知的修养功夫,这是游心的基础。庄子借颜成子游和南郭子綦的对话表达“吾丧我”的境界:“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不闻天籁夫!’”(《齐物论》)心神中的我消解了形体上的我,也消解了物的局限与偏见,心神归入虚静空明之境,这就是吾丧我。将我从形中解放出来,消除是非争执,以开放的心灵观照万物。

最后,庄子用庄周梦蝶的故事来阐述其物化思想:“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齐物论》)庄周梦蝶的故事蕴含着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辩证意蕴:肯定阶段,庄周是庄周,胡蝶是胡蝶;否定阶段,庄周可能是胡蝶,胡蝶可能是庄周;否定之否定阶段,庄周还是庄周,胡蝶还是胡蝶。在庄周梦见胡蝶之前,心在物中,被物所遮蔽;梦中发现自己不一定是自己,胡蝶不一定是胡蝶,对物产生了怀疑,心开始摆脱形的限制;梦中醒来,虽然自己还是自己,但心境已完全不同了,心神得到了解放。物化便是消解了心知拙见、化掉对名利权势的沉迷,得来一颗平常心看世界。“不累于俗,不饰于物,不苟于人,不忮于众,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人我之养,毕足而止,以此白心。”(《天下》)得道者忘己忘物,纯任自然,达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齐物论》)的通透、豁达的精神境界。

 

庄子“乘物以游心”的处世之道

庄子的应世态度不是逃离险恶的世俗世界,而是端正己身,审慎处之,以道心游世,逍遥于天地之间。当境界豁达开阔、心灵获得大自在时,在俗世生存便不再是一种束缚和压抑。《庄子》中有许多对“游世”思想的表达,如“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山木》),“唯至人乃能游于世而不僻,顺人而不失己”(《外物》),“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庄子·天下》)等。精神已至大道之人在世俗世界中生活是什么样的状态呢?那就是外圆内方,顺人而不失己。

平常

人活于世,有诸多身不由己,受到各种社会关系的制约,面对形形色色好的或坏的事情,通达之人则能在纷繁复杂的俗世中淡然处之。一方面,以平常心面对人生的波折起伏、以超然物外的心境处理生活中的琐事,如周敦颐笔下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一个人内心安顿,便能做到不择地而安之,不择事而安之,“游于世途而不乖僻,随顺物情而不失其本真”。另一方面,在俗世中做一个平常人,即才性完备而内德不外露的人。那么才性完备是何种状态?“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日夜相代胡前,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灵府。使之和、豫、通而不失于兑,使日夜无而与物春,是接而生时于心者也。是之谓才全。”(《德充符》)内德不外露的人又有何特征?“平者,水停之盛也。其可以为法也,内保之而外不荡也。德者,成和之修也。德不形者,物不能离也。”(《德充符》)即真正保有道心之人,其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既不为名利、美丑、言论等外物所累,在繁华世界中始终保持内心的平静与纯真,自得其乐;又不乐于表现才德来彰显独特,不乐于吹嘘“得道”来显示高人一等,在世俗中始终能以一颗平常心、包容心与人交往,和谐共处。

达人

人在社会中生存,免不了与人接触、与人交往,也免不了相互帮助。“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人间世》),只有先救自己,才能帮助他人,己立而立人,这与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孟子·尽心上·忘势》)有些相似。通达之人心中有大善,不仅有善心,更有善法,通俗地说,就是既要乐于助人,更要善于助人。只有以德性充实自己的人,才能真正帮助别人,否则不仅达不到帮助别人的目的,自己也会受到伤害。庄子在《人间世》中叙述了孔子和颜回的对话。颜回听说卫君独断专行,好残民命,卫国百姓危矣,因而想要向卫君进言以拯救卫国,孔子则认为颜回的方法不仅起不到效果,自己也难以保住性命。以教育者的姿态去指示别人应该做什么以及如何去做,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因为教育者与被教育者之间的关系是不平等的,教育者以揭露、批评被教育者的丑恶、愚蠢来显示自己的美德、才智。出于有为之心而采取的帮助他人的方法会造成“灾人”或“益多”。颜回问孔子,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孔子让颜回先进行心斋,“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人间世》)剔除内心杂念,不为虚名所动,不为人欲所驱,达到空明虚静的心境,才能达人心、达人气。达人心、达人气就是不要站在他人的对立面去进行教育甚至指责,而是同他站在一块,与其心同在、气同行,推心置腹、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以他人能够接受的方式行助人之事,恰如其分地帮助他人。

虚己

人在世俗中会面对不计其数的诱惑与烦恼,如权力、地位、财富、名声、荣誉、色欲、是非等。如果人内心不充实、不安顿,精神世界一片贫瘠,那么极易陷入外在的物欲享受。正所谓“与物相刃相靡”(《齐物论》),以为物欲是享受、是解脱,但熟不知这正是痛苦的来源,物欲就像无底洞,没有满足的一天,人一旦陷进去,就会一直与痛苦作伴。只有内心充实、安顿的人,才能在纸醉金迷的物欲世界中游于尘垢之外。那么达道之人是如何生活于俗世之中呢?“夫至人者,相与交食乎地而交乐乎天,不以人物利害相撄,不相与为怪,不相与为谋。”(《庚桑楚》)“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田子方》)“夫至人者,相与交食乎地而交乐乎天,不以人物利害相撄,不相与为怪,不相与为谋。”(《庚桑楚》)“是以自外入者,有主而不执;由中出者,有正而不距。”(《则阳》)内心平静安顿、虚静空明的人,即使面对金钱、名利、荣誉、地位也不会失本真,正所谓“虚而待物”,“道”无处不在,不以地点而转移、不因人而转移、不因物而转移,因此得道之人不论身陷何种境地,也不会丧己于物,失性于俗。庄子将游心落于游世,将精神与现实结合,体现了积极的入世之道和心境豁达、虚己顺物的处世态度。“‘顺物’(外曲)只是为求自保而做出的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内心仍是忠于自我、坚守本性,保持独立人格的可贵(内直),真正做到‘外化而内不化’‘内直而外曲’的‘道’的精神境界。”

 

 

庄子的“乘物以游心”讲求的不是摆脱物质世界的精神自由的无限性,而是立足于有限躯体、物质世界之上,追求生命内涵的无限延展和精神世界的自由安顿,以出世之道逍遥自在地生活在这个人世间。庄子思想充满了辩证意味,既有精神的无限遐想,也有现实的生存美学。庄子之“游”是真正的人生智慧,随着时代的发展,它不仅毫不褪色,反而日久弥新,其对精神自由的无限追求永远是人类精神的重要课题。当然,庄子之学不是完美无缺、一成不变的,它有时代的局限性,因此,应以批判的、发展的眼光看待优秀传统文化,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与时代相结合、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

 

来源:《西安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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