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庄子研究会 时间：2019/11/22 点击：1390
浑沌开窍而死与文化多元发展
牛家栋
摘 要：当今世界倡导文化多元发展，不论是个人，还是社会群体，乃至国家民族，文化发展都有各自特色，都要受到尊重和保护，而不应受到歧视、干涉和扼杀。在相互信任和理解氛围下，尊重文化多样性，而宽容、对话及合作是国际和平与安全的最佳保障之一。《庄子》“浑沌开窍而死”的寓言故事，正好可以反证文化多元发展的重要意义。同时，浑沌开窍之后，产生不可控制的欲望，继而失去初心，迷失本性而死，教训亦当汲取。
关键词：多元文化；尊重包容；浑沌开窍；不忘初心
当今世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趋势之一，是倡导经济发展全球化，文化发展多元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1届会议通过《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指出：文化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地方具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这种多样性的具体表现，是构成人类的各群体和各社会的特性所具有的独特性和多样化。文化多样性是交流、革新和创作的源泉，对人类来讲，就象生物多样性对维持生物平衡那样必不可少。从这个意义上讲，文化多样性是人类的共同遗产，应当从当代人和子孙后代的利益考虑予以承认和肯定。在相互信任和理解氛围下，尊重文化多样性、宽容、对话及合作是国际和平与安全的最佳保障之一。
当今社会，如同地球生物多样性受到破坏，生物生态平衡面临危机一样，各国文化发展和社会发展模式遇到挑战。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总是在挥舞大棒，用他们所谓的民主、自由和人权价值观，对别国内政外交横加干涉，甚至企图颠覆别国政权。例如，美国每年出台所谓人权问题报告，总是对中国等国家横加指责。他们这种倒行逆施的做法遭到世界各国人民反对，陷入日益孤立的境地。
在现实生活中也有类似误区。一些地方推进工作，总喜欢“一阵风”、“一刀切”，不从实际出发，强迫命令不同地区、不同风俗的人们按照同一个模式，执行同一个决定。例如殡葬改革和改水改厕，这本来是党和国家倡导的好政策，具体落实时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不能强迫命令，不能一刀切。然而，不少地方在执行过程中却出现了偏差，导致资源浪费和群众抱怨，把好事办成了坏事。
教育也是一样。孔子在两千多年前就主张“因材施教”，要尊重每个学生的个性和特长，让他们沿着不同的道路前进，成为独具特色的专门人才。而今一些地方的教育现状是，忽视个性发展和特长教育，一门心思搞应试，只追求文化课的考试分数，造成对人才的摧残。
庄子内篇《应帝王》，讲了个倏、忽二位国王合伙给浑沌国王开窍的悲剧故事，对我们保护生态文明，促进文化多样化发展和社会和谐，具有启发借鉴意义。故事情节大致是：
南海北海，早潮晚汐，躁动不安。波浪咆哮，倏忽而来，转瞬而去。南海国王名字叫做倏，北海国王名字叫做忽，二位生就海水般躁动性格，喜爱波涛汹涌，所以一个名倏，一个名忽，形容转瞬变化莫测的意思。
在南海和北海之间，一片苍茫大地，就是所谓中土国。中土国的人们生就大陆型稳定性格，喜爱清净无为，不躁不动，所以国王名叫浑沌，也就是看上去稀里糊涂的。他用无为而治的策略管理国家，没有权术和争夺，人民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天下太平。
倏、忽二王生性好动，每天早晚驾乘潮汐，南下北上，每天多次到中土国来聚会交流。“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中土国浑沌王极尽地主之谊，热情招待倏、忽二位贵宾。至于二位国王交流一些什么，浑沌王从来不闻不问，显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倏、忽二王对浑沌王的热情招待过意不去，就在一起商量报答浑沌王。倏王说：“世间之人，面部都有七窍；两眼看物，双耳听声，一口饮食，两个鼻孔呼吸。唯独这位浑沌王可怜，一窍不通，没有办法吃饭、呼吸，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多么寂寞痛苦啊！”忽王接着说：“是的，好朋友应该相互帮助，我们要帮助他开窍，让他能看、能听、能闻、能吃、能呼吸，看看海洋，听听音乐，尝尝美味，和常人一样享受人间的幸福！”
于是他俩决定给浑沌王开窍醒脑。由于浑沌王听不到声音，看不见外界，也不能说话，所以对二位国王所做之事，没有任何反应。第一天，倏、忽二王给浑沌王的面部凿通一个小孔，算是一只眼睛，使他可以看见模糊的物体。第二天凿通第二只眼睛，浑沌王可以看见清晰的世界。第三天凿通一只耳朵，浑沌王听见外面的模糊声音。第四天凿通另一只耳朵，浑沌王就能清楚的听清外界的所有声音。第五天凿通一只鼻孔，浑沌王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第六天凿通另一只鼻孔，他不但畅快呼吸，还能闻出各种香臭味道。第七天浑沌王的嘴巴凿开以后，他开始大吃大喝，大吵大闹。就在浑沌王七窍全开之际，他失去了本真自我，贪得无厌，成了一个疯子，当场毙命。浑沌王死了以后，本来祥和无为的中土国开始躁动不安，相互争夺厮杀，陷于连年内乱动荡，不久就衰亡了。
倏、忽二王有耳目口鼻七窍，可以看、听、饮食和呼吸，但这不是浑沌王想要的，而是他所恐惧的。浑沌王没有耳目口鼻，天真无邪，与人为善，有了耳目口鼻，有了感官，有了贪欲，丧失了自我。一个天真无邪的国王，只用七天的时光，就被活活凿死了，试想，浑沌王当时是多么无奈与痛苦！倏、忽二位国王硬性使浑沌改变本来面貌，用自己的审美标准要求别人，结果满腔好心办成了坏事。
所以，一个人静下心来，读一点老庄经典著作，认真思考，也许会豁然开朗。不论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本来都是千姿百态、丰富多彩的。这种丰富多彩的前提，就是大家保持自己的本色，相互学习借鉴。只有这样，文化才能多样化呈现，文化多元发展才能让世界更精彩，自然生态平衡和社会和谐进步才能得以实现。
浑沌国王此前虽然没有七窍，开不见、听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是他可以用心感知一切，并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善意的反应。正如阿炳眼睛瞎了，但是他可以用心感受生活，创作出无与伦比的音乐作品《二泉映月》。事实上，许多身体残疾者都创造了常人难以创造的惊人奇迹。这正好验证了一句名言：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将会在为你打开一扇窗！浑沌，是七彩世界的一朵花，没有了浑沌，这个世界的风景就暗淡了不少。
老子《道德经》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人之所以目盲、耳聋，根源就在贪得无厌。浑沌王没有七窍，无知无欲，大智若愚，无为而无不为，深得老庄道家思想精髓。可惜，他被两个自以为聪明的“好心人”摧残，一旦有了七窍，产生了不可控制的贪欲，所以很快消亡了。
但愿当今社会多一些宽容，对一些理解，给类似于“浑沌王”这些独立特行者，多留出一些生存和发展的空间，让他们保持自己的本色，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为多元文化贡献智慧，为七彩世界增光添彩！浑沌王没有七窍，自然是心安理得，自由自在；可是，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打开了七窍，也应该不忘初心，保持本性，不要为贪欲所惑，迷失自我，毁掉自我。浑沌开窍而死的教训，自当汲取。
倘能真的如此，二百多年前诗人龚自珍发出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呼唤，才算是真正感动了天公！庄子笔下的浑沌王虽死，也才会真的大彻大悟，虽有悔恨，但亦能含笑九泉！
作者介绍：牛家栋，涡阳县老子研究会副会长，亳州市政协文史研究员。通讯地址：涡阳县老一中家属院。
邮箱：gylzb@13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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