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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之“忘”与“游”

来源:庄子研究会    时间:2022/3/11 15:07:57



庄子之“忘”与“游”

——以审美视域下的工夫和境界为中心

韩雪莉*  

安徽大学哲学学院 安徽合肥 230039

 

摘要:庄子之“忘”是庄子哲学的重要范畴,“坐忘”、“心斋”、“物化”是庄子提出的一种体道方式,也是一种审美工夫,强调消除现实欲望对审美主体的奴役,解除审美主体对知识的追求,使精神得到解放,自由游于无穷之境。“忘”的工夫,落脚点在于“心”。庄子认为,由于外物负累,使心灵闭塞,导致人对自然失去感觉,站在与自然对立角度,无法与自然同游。庄子认为心境复归虚静状态,也成就了审美状态,从中探寻消解外物束缚的过程,也是实现审美主客融合,体达物化而游境界的工夫修养。“游”是一种物我合一,心灵绝对自由的审美境界。庄子之“游”在坐忘、心斋、齐物的工夫中,成就了审美主体宽阔的审美心胸和自由的精神状态。

关键词:庄子;忘;游;审美工夫;审美境界

 

“忘”的审美过程不是一种短暂的快感,而是人的内心世界中完整而复杂的动态过程。通过审美工夫对身心的修炼而达成审美境界,是一个有着复杂联系的完整过程。我们认为庄子哲学中“忘”这一范畴,具有深刻的内涵,本文拟从“忘”的审美工夫与审美境界,对“忘”的审美体验作进一步研究,揭示“忘”在审美活动中的旨趣。

一、  “忘”的审美工夫

“坐忘”是庄子提出的一种体道方式,也是一种审美工夫,强调消除现实欲望对审美主体的奴役,解除审美主体对知识的追求,使精神得到解放,自由游于无穷之境。庄子在《大宗师》中借颜回与孔子的对话,详细阐述了“坐忘”。 仲尼蹴然曰:“何谓坐忘?”颜回曰:“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 此谓坐忘。”[] 

从这段话可看出,颜回首先忘掉了“礼乐”,进而忘掉了“仁义”,最后在“坐忘”阶段忘掉了身心。通过这三步由浅入深的“忘”,最后“同于大通”,与“道”为一。这里,颜回所谓的“堕肢体”,“离形”,实指的是摆脱四肢形体,抑制生理欲望;而“黜聪明”、“去知”,实指的是摆脱对知识的追求,不要以知识活动进行所谓是非判断,让外在的知识蒙蔽内在的心灵。

“忘”的工夫,落脚点在于“心”。“忘”是进入审美经验的过程,随着“忘”的工夫的程度加深,“忘”将从有意识的内化工夫转化为无意识的“忘境”,从而抵达美的境界。“坐忘”是一种与道为一的身心状态,从外之“耳目”到内之“聪明”,成就心灵的空静。正如《齐物论》中描写的状态:“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隐机”为凭几坐忘之态,我们常常以“忘”解“坐忘”,忽视“坐”的作用,那么“坐”应如何理解?

朱文熊将庄子“坐忘”之“坐”意为“无故”,“坐,无故也,谓非有意于忘之也。”[]是一种忘而不求其所忘,忘而不知其所忘的状态。这种理解虽可以说通,但似乎无所依凭。让我们回归“坐”的本身,《说文》中,“坐”从土从留省,土,所止也。[]可将“坐”理解为“止”,即是“不动”,是一种虚静的状态。庄子在《人世间》中提出“坐驰”概念,“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坐忘”不同,“坐驰”是形坐而心驰不止。显然“坐驰”不是庄子所提倡的,因为心驰,故“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坐”,形端而心不端,势必会使“坐”失去其本真状态,因而只有在“忘”的观照下,“坐”才能守其真,才能实现心灵的虚静之态,获得精神的无待自由。 庄子所言“坐忘”不仅是为一种工夫论,有意而忘的最终目的是要通达于“无”,实现“坐忘”的审美之境,无物故静,无我故虚,“坐”正是对“忘”最高境界的深刻描述。

“心斋”是庄子提出的又一体道方法,也体现了一种审美工夫。庄子在《人世间》对“心斋”进行了阐释。 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 ;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心斋也是达到忘境,通往道境的途径与方法。心斋,意为心灵的斋戒,可对比不吃肉、不饮酒的身体的斋戒来理解的。

首先“一志”指专一心志,是一种凝神和注意的高度集中;而后用心听,用气听,最终便可以达到虚的境界,此虚境就是心斋。世人一般依赖于感官体验,以目看之,以而听之,但庄子主张要摆脱感官活动的阻碍,因为感官是不可信赖的,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反而会影响心灵的判断,是心灵偏离大道。所以孔子说要用心去听,因为心是内化于身体,最本真的存在,要用气去听,因为气是流动性的,通达于天地,可于万物间穿梭,当我们用气去听时,就会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听到的才是最真最实的。由此可见,心斋中一个重要概念就是“虚”,而“虚”是由“气”体现。 “心斋”是一种排除杂念和欲望,修养精神和心境的过程,“心斋”就是虚的心境,“虚”是其本质特征。庄子在心斋中,剔除了以感官体道的方式,认为耳目之明将破坏“道”的整一性,必须以全身心的“虚”去体悟,此刻达成了理性与感性的思想统一。

“心斋”是一种浑沌的审美体验状态,关闭自己的全部感官,敞开自己的全部生命,敞开生命体验的大门,感受世界的大美。“心斋”还有一个重要概念“气”,即“高度修养境界的空灵明觉之心。”[]“心斋”就是要让心如“气”那样,虚而待物,另一方面,气是流通的,因而可以疏通主体与外物间的任何阻隔。“心斋”的第三个关键词就是“静”,与“虚”又是紧密相连的。心神“虚静”才可空明,才可感受大道,充盈心灵。《应帝王》中说:“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 这里讲的就是虚静无为的心境,通过忘名誉、忘谋略、忘外物和忘知识才能够抵达。心至于虚静,才可装载无穷无尽的大道,并于广袤的自由之境遨游。如果让心背负着名利与物欲,心就会感到累,无法通达大道,亦无法于道中逍遥而游。不为外物所困,以自然本性遁入自由之境即为虚境。

“虚静”是“心斋”的重要表现。“虚静”一词最早来源于老子“致虚极,守静笃”,此处“虚静”有着无为和复归自然的倾向。他认为世间一切原本都是空虚而宁静的,万物的生命都是由“无”到“有”,由“有”再到“无”,最后总会回复至根源,而此根源正是“虚静”之态,因而“虚静”是生命的本质。人们要追寻万物的本质,必须达到“无知、无欲、无为、无事、无我”的状态,回其最原始的“虚静”状态。庄子则将老子宽泛的“虚静”概念,演变提升为具体化的体道方式和审美境界。他认为只有排除一切杂念,让心灵虚空,保持内心的宁静和澄明,才能以更明了的目光去欣赏大千世界。要达到“虚静”的境界则必须忘了世间万物,忘了自己的存在,远离世俗切利害关系,不受私欲杂念干扰,以无知、无欲、无求的心态去感受“道”,实现物我为一的“物化”状态,从而真正的体会自然,认识自然,创作出真正与自然相通的艺术作品。“虚静”也成为“坐忘”、“心斋”所要达到的基本心理境界。

庄子认为,由于外物负累,使心灵闭塞,导致人对自然失去感觉,站在与自然对立角度,无法与自然同游,而通过“坐忘”、“心斋”等工夫,心境复归虚静状态,也成就了审美状态。“虚静”之心可观照一切、超越一切,形成美的愉悦感受。庄子的“虚静”思想,最早只是作为一种人生态度的哲学思想,还没有应用到艺术领域,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虚静”说被引入了审美的视野,进而渗透到艺术创作实践中,这时“虚静”不仅仅成为创作之前所要必备的心理状态,而且渗透于艺术创作的各个环节。 比如刘勰主张“贵在虚静”,将“虚静”引入文学理论范畴,他认为“虚静”是创造者在创造过程中所达到的最佳创作状态,能使创作主体虚静凝神,排除内心的杂念和欲求,以及外界的一切干扰,它使主体从世俗中解脱出来,进入审美观照的境界,进而创造出与自然相通的艺术作品。宗炳的“澄怀味象”,“澄怀”则是对“虚静”审美心胸的要求,审美主体拥有清澄纯净、无物无欲的“虚静”情怀,才能品味、体验、感悟审美对象内部深层的情趣意蕴与精神生命。

总之,主体只有达到“虚静”的境界,才能深入了解万物内在精神美,才能有深刻的审美体悟。 “坐忘”与“心斋”都是庄子提出的体道方法,二者最终都通达于道,只是侧重的心境状态不同。“坐忘”通过“离形”与“去知”,消除现实欲望对审美主体的奴役,解除审美主体对知识的追求,使精神得到解放,自由游于无穷之境。“心斋”则是一种直觉式的审美体验方式,强调以虚化的心灵去探索了解万事万物,开阔人的内在精神,解放人的内在本质。“坐忘”重心境之通,而“心斋”则重心境之虚。

“齐物”是体道的第一步,也是审美主体首先要具备的一种审美眼光。何为“齐物”?“物”即“万物”,“齐”即“破除”、“超越”、“转化”,“齐物”则是指破除是非,打通彼此,实现万物平等。在《庄子》文本中,“物”主要分为两类,其一是自然界的物,如鸟、鱼、树等;其二则是人类文明社会中的身外之物,如金钱、名利等。在庄子眼中,前者是可作为审美体验对象之物,后者则是进入审美体验前需要剔除摆脱之物。面对自然之物,庄子认为,审美体验的主体应与对象齐同,人只不过是万物中的一物而已,不存在高地等级,必须破除人类中心主义,才能实现物我为一的理想审美境界。除了审美体验中的物我观念,庄子之“齐物”必须解决社会外物对人性的蒙蔽问题。齐“物”的关键在于齐“物论”。“物论”则是关于万物的看法与观念,即自我中心,它影响着我们对于事物的认识与判断。天地之间,万物本为平等,无所谓齐与不齐,然而正是人们的执念,蒙蔽了事物本然之性。

因而“齐物”既是一种消解外物束缚的过程,也是实现审美主客融合,体达物化而游境界的工夫修养。 天人合一,人与自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齐物思想实质是忘对立,求整一。我们对于万物的看法、观念,往往会形成执见与成心,影响我们对事物的认识和判断。大千世界,万物本为平等,但人们习惯性的有色眼镜、定位标签和等级规划,造成了矛盾和争论。“齐物论的关键是齐是非,齐是非的关键是齐语言。如果连语言都齐了,达到无言道境,关于生死、美丑等的争辩也就不存在了。”[]也就是“忘是非”、“忘语言”、“忘生死”、“忘美丑”。那么如何“忘是非”?关键是从思想上打破是非执念。其一,是与非并不是绝对对立的。人作为社会性动物,不是孤立存在,其思想与认知必然受家庭、社会等多方面影响,对于相同的事情产生不同看法甚至对立看法都为常态,各执其理,无所谓谁对谁错。其二,是与非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同一件事情,在此情境下为“是”,在彼情境                                                        下可能就为“非”了,没有绝对标准。正如人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走向死亡,生的过程其实也是死的过程。因而纠缠于是非争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至于“忘语言”,庄子曰:“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笔者以为并不是不言不说,道其实可言,只是莫被“小成”所掩盖,被浮华的语言所遮蔽。一切哲学真理的诉说,都是相对的系统,在此相对系统里,不能以此否彼,也不能以彼否此,我们需要共享“齐物”的精神,将一切偏私、一切激愤、一切主观一一化除,超越语言,超越是非,以进入道境,观此大美世界。

二、  “忘”的审美境界

庄子所言“忘”的审美境界集中体现在“物化”与“游”之中。“物化”是庄子思想中极富美学意蕴的重要理论,着眼于物我关系,强调物我同一、物我两忘乃至物我互化的最高境界。于审美活动中,就是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之间的相互融合。“物化”最先见于庄子《齐物论》中,在社会功利主义的熏染下,物我关系出现了异化,无论是主体对外物的破坏、索取还是外物对主体的奴役,都违背了为道之路。为了消解这种关系异化,还原本初的自然天性,庄子特提出“物化”。

庄子以其梦蝶的故事,展现了“物化”的审美境界,“物化”所追求的物我同一、物我两忘与中国传统哲学中天人合一的思想一脉相承,指消除人与物的对立,进入交融化合,浑然一体之境。其实,在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上,无论是物役于人还是人役于物,都是一种非正常的物我关系,物我合一才是理想状态下的物我关系的显现,此时物与我的界限不复存在。物我合一的状态即为人性本真,无拘无束的状态,这也是“物化”状态。可见,“物化”是一种顺应事物变化规律,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不悦生不恶死之态。这是一种心灵的极度自由之态。而实现“物化”则需要通过“坐忘”和“心斋”,让审美境界以最纯粹的状态显现出来。

在精神工夫上,“物化”主要聚焦于主体与外物的关系;在审美活动中,“物化”则是聚焦于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之间的关系。从艺术精神来看,“物化”是审美主体在展开审美体验时,逐渐失去我在,从而完全化入审美对象之内的状态。主体陷入以对象的存在为自己的存在,以对象的生命为自己的生命的物我一体的审美境界中。审美主体可以自由的遨游于审美对象的内部精神世界,洞悉审美对象的气韵神情,从而把握其生命本质。“物化”表现为一种审美移情,庄子的“物化”虽是从万物之化谈起,其本质却是通过“化”在物我之间建立起一种关联与感通,从基础上确立起人与世界的统一性,在物我互为主体的过程里形成一种独特的审美意识。“物化”是最为深刻的审美体验方式,也标志着审美主体进入审美体验的高峰状态。

物化”的理想状态是打破物我的界限与区分,实现物我合一,从而进入极度自由、无拘无束之境。而“游”则是对这种逍遥无待状态的升华。“游”不是主体肉身的游,而是“心”的游,正因为心灵摆脱了外无束缚,回归其本真,才得以在纯粹自由的精神境域中任意翱翔。这里,庄子看到了“心”的重要性。一方面,经验之心有智识成见,另一方面人的肉体的本能欲望甚至欲望的欲望会作用于“心”。中国古典哲学中,与道同在的经验主要是通过对心灵的作用来获得,心灵为了体悟道的虚无性,就要经历心灵自身的否定。人自身要达到虚无的状态,就是要通过“心斋”、“坐忘”等修养工夫。人通过一系列修心的功夫去欲去知,就能“游心”于道,让心回归于人的本然之心。因为本然之心虚寂空明、涵容万有能洞见一切事物存在的自然之道,所以人就能从非道的状态达到得道的状态。 那么,何为“游”?《说文·㫃部》:“游,旌旗之流也。”[]“游”亦作“旒”最初指的是旌旗上梳齿状条带装饰物,其随风摆动之态如同水依势而流之状,均有着自然而然的情貌,给人以自由自在的感受。“游”除了彰显出一种自由之态,还蕴含着严肃和神圣的人文内涵。周代之“旒”与“礼”密不可分,其数目代表着不同地位和等级,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如在《周礼》所载:“龙旂九斿,以象大火也;鸟旟七斿,以象鹑火也;熊旗六斿,以象伐也;龟蛇四斿,以象营室也;弧旌枉矢,以象弧也。”[]“游”成为了人与天、人与神、人与礼的连接载体,并以其独特的神性内涵深刻影响着中国文化与艺术精神。 最先将“游”引向审美的当属孔子,他解除了“游”的神性束缚,并将其转化为一种现实人生的道德指向与人格塑造特征。孔子的“游于艺”是朝着超越世俗,恢复自我天性发展的,是一种生活和心灵安顿的方式,但孔子的“游”依旧是服务于道德与政治,所获得的自由感本质上并未脱离功利性与实用性,因而不能算是一种超越现实功利性的审美情感。

庄子将“游于艺”向“游于心”发展,进一步要求摆脱一切世俗的、功利的外在羁绊,完全返归人的本性,使心灵有了更为开阔、纯净的自由驰骋之地。在《庄子》内七篇中,篇篇有“游”。“游乎四海之外”,“游乎尘垢之外”,“且夫乘物以游心”,“游乎天地之一气”等等,都体现庄子放逐形骸,超功利的无待之游。庄子之游是齐于物,合于道的自然而然的“游”,任情适性,自由逍遥。庄子笔下的至人、圣人、神人,作为庄子“游”的主体,通过忘己、忘功、忘名,获得心之愉悦与精神之自由,从而抵达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游境。

庄子之“游”在坐忘、心斋、齐物的工夫中,成就了审美主体宽阔的审美心胸和自由的精神状态,而审美工夫的最终指向可以分为两类即去物与去我。从去物的角度而言,庄子之“游”首先表现为摘除外物的功利性与实用性,受此影响,中国艺术家能够摒弃实用功利而审美地观照外物,视其为充满生命活力的自为对象,而非欲望之物。其次,庄子之“游”打破了时空限制,注重事物生命本真,探求深邃永恒的美。中国艺术从不限定于具体的物象,而是力争使物象在艺术家心灵的感知与体悟中跃变为一个永恒的存在,如高飞的大鹏,水中的游鱼,在它们的身上,都凝聚着独特而恒久的审美意蕴。最后,庄子之“游”避开了事物的外在形态的干扰,直接通往内在的精神意旨。中国艺术家尽观世间山水,也临摹山水之态,然这些都为山水之精神而来,重“神”而非“形”,这才是艺术家走近山水的真正目的。从去我的角度而言,庄子之“游”表现为破执,要想胸中有丘壑,务必心中无一物,虚空其心,涤荡精神,方可畅游无碍。在此物我的消解中,审美主客体的对立亦被破除,为中国艺术家发现自然并寄情于自然提供了精神指引,为其体悟和弘扬山水之乐打通了精神关隘。

因此,“游”是一种物我合一,心灵绝对自由的审美境界。在此自由之境中的主体,不仅因为与“道”相契,从而获得了通达宇宙、充溢天地的博大感,同时也因为摆脱了本性之外一切内容的拘束,获得了超然自在、无滞无挂的独立感。

 

概言之,庄子之“忘”流露出审美意识还表现在对生命本身的思考,流露出凄婉的美。庄子站在哲学的高度,以美学的视角思考人生,对生命的价值进行了思考,表现出生命脆弱的无限感伤。他通过对宇宙的浩翰、天地的宽广的审美观照,感到人生的渺小。庄子哲学又是生命美学,他把人的生存方式、人生的苦恼的解脱方式、人生追求和人的实践活动方式提升到审美层面,把生命的质量放在了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中去考察,描绘了人的生存状态,指出了生命超越现实的艺术途径,幻化了完美人生的理想范式。

 

* 作者简介韩雪莉( 1997- ),女,安徽阜阳安徽大学哲学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美

  通讯地址:安徽省合肥市蜀山区安徽大学龙河校区   

邮箱:hanxueli2021@163.com

  [1]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版,第 226 页。

  [2]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版,第 39 页。

  [3] 朱文熊.庄子新义[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年版,第 72 页。

  [4] 宗富邦,陈世铙,萧海波.故训汇纂[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年版,第 412 页。

  [5]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版,第 130 页。

  [6]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版,第 129 页。

  [7]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版,第 117 页。

  [8]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3 年版,第 248 页。

  [9] 陈鼓应,林光华.庄子解读[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 年版,第 8 页。

  [10] 宗富邦,陈世铙,萧海波.故训汇纂[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年版,第 1393 页。

  [11] 贾公彦注:周礼注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年版,第 1094-109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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